衍江

丧心病狂,智TM障

因为是大号所以基本上什么都有
吃哪口不吃哪口的可以酌情忽略

【楚路】平凡之路

龙V背景,设定卡到第17章,剧透预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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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的汽车声渐渐地响了起来,蝉声越来越大,空调加氟和洗油烟机的吆喝声也越来越近。路明非躺在床上烦躁地翻了个身,燥热感瞬间席卷了全身。
他怔忪地坐起来,想起凉席前几天被路明泽抢走了。现在是下午两点半,他头天晚上跟老唐打了一晚上星际,连午饭都没吃就睡了过去,现在笔记本已经在手边休眠了。
他按了按电脑,这个老thinkpad一点电都没有了。他打了个哈欠,挠了挠头发,趿拉着拖鞋下床给电脑充上电,拧开房门走了出去。
拧开把手的时候他本能地愣了一下,但并没想起要做什么。
果然“刚才要做什么来着”是一场关乎人生哲学的推理。
叔叔和婶婶果然不在,路明泽应该是补课去了——起码名义上是。
路明非一路溜达到厨房,打开冰箱门,发现里边有两整包的广式香肠。
……这个不应该是他要去买的东西么。
他想了想没想明白,挠了挠屁股去了趟厕所,发现马桶圈也修好了。
他这是养了田螺姑娘,还是高富帅师哥,抑或是开着红色法拉利大长腿学姐?
一上午的时间,香肠也买过了,马桶也修好了。
马桶也修好了……那是不是,就没他什么事了。
他想下楼去报刊亭白嫖一会儿还没停刊的《大众软件》,抑或是去个同学聚会,就算当个分母,或者是看看讨厌的赵孟华也好……他可以不掏他那张愚蠢的黑卡,双手叉腰等着他的高富帅师兄开着豪车来给他撑场子……
他还可以去大街上走走,闻闻这个城市马路上的沥青味,看看光着膀子的街坊大叔下会儿棋,然后慢慢地走回那个夏天总是充斥着垃圾道味的楼道,拧开那扇叮当乱响的防盗门,抱半个西瓜,打开已经充满电的电脑,把老唐从大洋彼岸的床上薅起来陪他续一盘星际……

然后这个夏天就过去了。
路明非从摇晃的副驾驶上睁开眼睛。

梦里开着红色法拉利跑车的精致学姐,此时叼着一根薄荷烟屁股,红发凌乱眼圈乌青地开着车。那辆高排量房车在她凶残地操作下前突后冲,如果是两年前的路明非,毫不怀疑此刻已经被她晃吐过去了。
“醒了?”诺诺咬着烟口齿不清,“醒了就去把后边的苍蝇解决了。”
路明非应了一声,醒了醒盹,按下窗户翻身而出,三十秒之后,诺诺猛踩油门,路明非拉开车门坐了回来。
“你说是不是你未婚夫给咱们开后门了?”不然怎么追上来的人越来越杂碎,“还有师姐,抽烟对皮肤不好。”
“屁话,你和后边那位一个个睡得前仰后合,又是说梦话又是流眼泪,我不来点提神醒脑的东西怎么带你们千里走单骑。”
路明非无语,自从他把诺诺坑上了贼船,他这位师姐再也没谈到过关于凯撒的任何话题,仿佛她并不是一位不久之前还在修行新娘课程的名媛淑女,而一直是这样一个下脚180的悍匪。
“现在已经看不见装备部的重武器了,你觉得这是不是好事?”诺诺问他。
诺诺变了,她现在会咨询他的意见,并认真地思考半秒决定是否选择性听取,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说走就走,把他当成一只挂在裤腰带上,只供惹人怜爱的小熊猫。
毕竟连罩着他的楚子航都被他放倒,还任他们玩起了移动型的监禁play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路明非摊手,如果是凯撒故意放水,那当然好。但这趟追击之旅,凯撒从始至终没有亲自露面,芬狗得了失心疯突然反水,最大的可能性还是……密党放弃了捕获他们,选择了定点清除。
“达摩克利斯之剑……”
诺诺看了他一眼,“Binggo,我也这么觉得。”
路明非眨了眨眼睛,觉得自己并不想思考这些。
梦里泡桐花的味道还萦绕在他鼻尖,他看着前方尘土飞杨的搓板路,顺着那逐渐消失的味道,难得地想起了士兰中学的塑胶操场,陈雯雯的白裙子,他一尘不染的草稿纸,还有楚子航的白校服……
明明时间也没过去多久,但总觉得像上辈子。
那时候他怎么都觉得,楚子航这个人肯定会读个美国名校,念门宏观经济学,然后在金融圈叱咤风云,像一匹华尔街之狼……偶尔受业界名流的邀请回到家乡做做慈善演讲,顺着助理写的材料想起那个总是缩在角落里暗搓搓看着他的学弟,然后举几个例子奶一口那些前仆后继的像他一样的废柴。
而废柴本人可能开一间小卖部,叼着辣条玩着电脑,继续隔着栅栏,暗搓搓地看着他。
明明这才是更像他们的人生。
而不是神jb屠什么龙。

他顺着座椅靠背不自觉地往下溜,溜到一半的时候想起来,“师姐,你休息会吧,我替你开车。”
诺诺扫了他一眼,“不用了,你去后边看看那个exciting,刚才好像又醒了。”

路明非从善如流,其实他睡着之前刚去看了楚子航,对方没有醒来的迹象。他看了看氯胺酮的存量,想了想还是没有再给他补一针。
他以为自己眯上几十分钟就可以去换诺诺给他喂饭,这中间的时间没有必要浪费,结果他一觉睡了将近三个小时。

路明非走到后车厢,轻轻地转动那个门把,门无声地划开了,黑暗中床上有一道影子躺在床上。
路明非无声地松了一口气,诺诺可能是听错了,长时间疲劳驾驶,车底磕到小石头什么的,都有可能产成车厢后边有动静的错觉。
他没有开灯,轻轻地走过去坐在了床沿上。
肩膀上前几天被这人咬伤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。他在黑暗中看着那人沉睡着的脸,想起像是上辈子的午后,楚子航打完篮球坐在篮球架下,旁边有女生适时地递上冰水,他道过谢,接过来抿上一口。当时的那人也像现在这样闭着眼,睫毛颤动,头发上带着隐约的水汽。
然而时间已经这么久了,久到这个世界都把他弄丢了,而他差点信了这个世界的邪。

幸好我没有。
幸好我曾给了你四分之一都生命,幸好你妈妈那么爱你,幸好我们……都是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。

路明非看着他,使神差地伸出手去。
黑暗中的黄金瞳倏然睁开,路明非精神恍惚,他整个人泡在那些恍如隔世的旧事里,一时没对病号设防,结果下一秒就被掀翻在了床上。
楚子航四肢并用地把他按在床上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仿佛一头巡视自己领地的狮子。
路明非看着他的眼神,装载着所有巴西柔术的大脑逐渐当机。
“师兄……”
楚子航的眼睛闪过一线挣扎,仔细看的时候里边却又什么都没有。路明非没有反抗,柔顺的展开身体,任他压着自己的大腿捏着自己的手腕。
对方的黄金瞳逐渐黯淡下来,控制着他的力道渐松。
路明非松了一口气,第二次冲突……看样子他选择了一个正确的应对方式。
然后松开了钳制的楚子航,再次一口咬了过来。
“卧槽!还来?!”路明非一个翻滚躲开,就势伸腿去卡楚子航的腰。他卡了楚子航的腰,对方就扑上来掐他的脖子,然后他趁着对方掐过来的姿势,先下手为强,抬头一口咬住了对方的手指。
然后楚子航就像被按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,突然的愣住了。他停着不动,路明非也不敢动,兀自叼着他的手指紧张地看着他。
“泥憋纵,鲁实顶(你别动,老实点),”路明非呜呜噜噜地说,如果一会再把诺诺招进来,他俩的清白可就都完了。
万一她手里不幸还拿着那个遭瘟的芬狗模拟器,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。
“落魄贵公子骑乘无辜娇俏小熊猫,逃犯学生会长的秘密情人”,他都能想象到明天来追击他们的密党精英看他们的眼神。
不过诺诺好像说过……那个手机不能上网。
他在这种时候还能想东想西自娱自乐,路明非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还有救。
他不自觉地笑了一下,然后清楚地感觉到,楚子航被他含在嘴里的手指动了动,看着他咽了下口水。
是……咽了下,口水吧?
是吧……我看见他喉头……好像动了一下。
路明非张开嘴,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修长的手指带出了几缕银色的丝线,路明非心慌意乱屁滚尿流地翻下床,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“干嘛呢你们!别整出太大动静!”诺诺在外边喊。
“哦!”路明非向门口的方向伸长脖子答应了一声,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床上的楚子航,伸出一根手指冲他嘘了一下。
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看他。
坏了坏了,面瘫师兄肯定是硬刚奥丁的时候被砸坏了脑子。
路明非闭了闭眼睛,头晕脑胀地扶着床头站起来。
楚子航把头转了个方向,还在看他。
路明非落荒而逃。

他原本换了诺诺去喂楚子航吃饭,结果半个小时之后,诺诺黑着脸回来,把碗往驾驶台上一砸。
“他不吃,你刚才对他做什么了?”
路明非下得方向盘一扭,“啊?”
“啊什么啊,你自己去。”诺诺把他踢下驾驶席,一脚油门踩下去,“弱鸡,开个车这么磨磨唧唧的。”
路明非抱着碗在旁边晃了一会,诺诺又催了他一次,意思是资金不够,没钱换葡萄糖。
路明非叹了口气,认命地走回了卧室。

不知怎么的,自从楚子航回来,路明泽也没出现过,而他就像突然脱了那层在学校里叱咤风云的皮,又变回了以前那个随风起浪的衰仔。
他进门,楚子航坐在床边上,听见声音抬起眼睛看他。
路明非叹了口气,看了看手里的东西——一个画着小兔子的塑料碗,里边盛着婴儿米糊。
路明非又叹了口气,坐到床边上挨着他,楚子航见他坐过来,还自觉主动地往旁边让了让。
……这回知道授受不亲了?咬人的时候干嘛去了。
路明非忿忿地用勺子刮了一勺米糊,抬起来送到对方面前。
楚子航就那么看着他,看得他心虚。
“那个……我说师兄啊,堂堂狮心会前任主席,密党执行部的得力干将,校董会的眼中钉,一碗米糊还要师弟我喂你吗?”师弟我都为你舍身取义了啊!
……说了肯定也听不懂的。路明非觉得自己忍了忍,但还是没忍住喷薄而出的烂话。
楚子航岿然不动,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。
路明非认命,“啊……”他拿着勺子张大嘴比划着,然后递到了楚子航嘴边——简直是拿出了中学二课堂去敬老院照顾阿兹海默病人的耐心和手法。
勺子碰到了嘴角,楚子航却躲了一下。
……烫?路明非拿回来尝了一下,勺子里的米糊已经微凉了,一点都不烫。
他皱着眉把勺子递回去,楚子航这回伸手把勺子推了回来。
……学会挑食了?还是嫌我舔过一口?
他的历史记录表示楚子航从不像会挑食的人,或者说是任何好或不好的食物放在他眼前,他都能像吃太空牙膏一样,面无表情干巴巴地的把它吞下去——跟食色性也利欲熏心的芬格尔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那大概就是强迫症回魂了,嫌他舔过。
路明非把勺子转了个方向,自己吃掉了那勺转了三圈的米糊,还没等他尝出个味儿来,就感觉眼前一个巨大的黑影压过来,得了失心疯的楚子航,突然侵上前去堵住了他的嘴。

路明非脑子里劈了啪啦暴起了火花,感觉整个空间都颠倒了过来,口腔里的空气被侵蚀殆尽,自己的shé头和米糊一起被对方搅和成了一滩稀软的泥。
塑料碗咣当一声落了地,路明非眼前发黑,缺氧带起了眩晕和恶心,他徒劳地抓了两把对方的衣服,都没抓到位,反而被对方一把拽住别在了头顶。
路明非腰上一痛,直觉自己是被压在了床头上。对方的动作越来越粗暴,混血种的舌尖仿佛长着倒刺,不断地刮绞过mǐn感的牙床,按压着他口腔中脆弱的腺体。白色的米糊混着新鲜的透明液体从嘴角溢出来,大滴大滴的滴在衬衣的领子上,然后那对湿漉漉的领子被人用手粗bào地翻开。楚子航那双带着老茧的手覆了上去,粗粝而温热的触感刮擦过他的脖颈,混血种最脆弱的部分暴露在对方手心里,擦起一阵隐秘却又凶险的火花。
“师兄……师兄……?”
路明非枉然地喘着气,呼出的气体却又被对方悉数吞下,他艰难地掠夺着对方口齿间稀薄的气体,然后慢慢发现自己的呼吸逐渐变得徒劳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路明非觉得自己整个胸腔都充斥着血腥气时,楚子航终于放开他,看着他带着一脸腌臢的黏腻,软倒在自己的臂弯里。
……他是……怎么了?
他知道么……?
路明非觉得灵魂快要出窍了,一个跟小恶魔长得一摸一样的他,站在云端笑嘻嘻地吐着舌头,说你看看你的样子,人类都是这么自以为是想当然的吗?
我当然不是……那种样子……
路明非晕晕乎乎地想,这是他师兄,是他一直想抓,却又根本不能伸手的人。

在那些被无力腌透了的过去里,有多少次……他没拉住他的手呢?
他曾在秋雨里,趴在三层教学楼的栏杆上,想去给那个衣着单薄的少年送一把伞,回头却被人拽住,只能看着他踟蹰了一下,下一秒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雨里。冰凉的雨水一下子就把那人的白衬衣浇透了,路明非被人拽着领子掼在墙上,听见耳朵里响起了尖锐的耳鸣和女生的惊叫声。
他也曾站在方阵的角落里,听着他站在上边发表着毫无欲望的演讲,眼神扫过他头顶的发旋。他说,“跟学弟学妹们道一声祝愿,祝你们都能拥有幸福而平凡的一生。”而他自己低着头,在四面楚歌的掌声里无视着那探照灯一样的目光,盯紧了陈雯雯白色裙子的一角。
他也曾拿着漆黑的枪口对着他,然后毫不犹豫地开枪,弗里嘉子弹在他胸口绽出一片刺眼的鲜红。他记得他叫出他名字时略微颤抖的声线,也记得他倒下时不可思议的眼神,也清楚记得当时的自己……并不知道什么是弗里嘉子弹。
那颗弗里嘉子弹在他胸口绽开了鲜红的血花,卡进了他的肋骨,蚕食着他的血肉。
他曾经是那么不在乎楚子航的……他告诉自己。

“啊……啊,师兄……!”
楚子航覆在他身上的手动了一下,路明非猛地一偏头,撞在了坚硬的床板上。他受不了这个。
这个人刚刚撕碎了他的衬衫,扯坏了他的裤子,把他的头按在了天鹅绒的枕头里。
但他却没有伤害他,他把他从那堆阻挡在彼此之间的织物中剥了出来,像剥一只离水的虾。
但他做完这一切,咬着牙关,动作轻的像一缕烟。
路明非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。
他咽下被往事呛出的血,双手痉挛地抓着楚子航的上衣。

他记得披萨店门口逆光走进来的人影,记得那辆特意为他倒回去的车,记得陈雯雯在烛光下娇羞的侧脸,也记得那满车的血腥味,和草草裹了胶带的伤口。
他记得尼伯龙根的地下铁,那个如影随形一直贯穿他生命的女孩消失在玫瑰海里,他睁着两只血窟窿般的眼睛,一刀戳进了龙王的胸口。他记得生命力在他怀里消失的声音,记得他硫酸一样烧着他胸口的血,也记得手心里逐渐凉透的手臂。
他记得飞机上温暖的肩膀,日本海冰凉的海水,整个东京地下宫殿空寂的回声……和刺穿胸腹的昆古尼尔。
他记得……一直记得这个世界都忘了他。

仿佛所有的浓雾都消散,他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消失在了对方的喘息声里。
没有龙王,没有小恶魔,没有让人伤筋动骨的故事和爱情。
他们从没来过什么见鬼的卡塞尔,他不是执行部专员,他也不是什么希尔伯特的秘密武器。
他就是他的小师兄,他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废柴师弟。

轻柔的抚慰还在继续,路明非不自觉的绞紧了挂在对方腰上的两条腿。
失神的一刹那,他看见那个秋雨的傍晚,他甩开拉住他的赵孟华,抄起他那把廉价的透明雨伞冲下楼。
他追上了那个被雨浇透的人,雨幕在他们头顶分开,脚下是一方干净的乐土。

等路明非醒过来,他才发现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。拉开窗户,他看见诺诺蹲在远处的田埂上喝一罐当地产的劣质啤酒。
楚子航靠在他身边,目光清明,眼睛里闪着熟悉的光。
他心里一酸,想爬起来活蹦乱跳欢欣鼓舞一下,却又腿一软摔了回去。
楚子航搂住他的腰,伸手点了点窗外。
那里有一棵树,树梢繁星如洗。
路明非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。

“有时候我就想,这么走下去就好了。带着师姐,带着你,流浪也好,逃亡也好,就这么一路走下去。”路明非半靠在楚子航怀里,手里拽着一根草,在手心里无聊地戳戳戳。
楚子航大概是听懂了,但他能表达的东西很有限。他默默地捏紧了路明非垂在外边的手,那只爪子苍白而冰凉,像某种冷血的小动物。
楚子航不自觉的紧了紧。
“但是不行……等我们找到那个言灵,我就得带你回去,你还要去看你妈妈,跟她解释暑假为什么没有回去看她。还有诺诺要回去当她的未婚妻,老大一个人深陷董事会,现在肯定为难死了……我……”
他没说下去,半晌,楚子航沉默地揽过他的头,让他把脸埋在自己的肩上。
“我大概……要回去当我的初号机。”
路明非闷笑着,他的衣领随着动作滑了下去,露出一截苍白的脖颈,再往里,是已经结痂的疤。
四下旷野,周围悄无声息。这里临近乌梁海,前边三十多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大湖,绕过去就越过了国境线,那边是俄占的图瓦共和国。
这是一片人类祖先曾经迁徙而来的大荒,这里短暂的没有人声,没有电波的干扰,没有工业的轰鸣。
没有人,也没有龙。
夜晚的凉风低低地掠过齐腰深的草地,诺诺在驾驶位上睡着了,他和楚子航两个人依偎在树后边,像两只相依为命的动物。
楚子航抱着路明非,把他按在自己怀里。路明非抬头看他,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怔忪。
楚子航的唇覆了上去。
他的手擦过对方曾经遍体鳞伤的腰腹,流连过蹭被无数碎片贯穿的胸口,细细摩挲着那每一寸失而复得的皮肤。
那些伤口曾经愈合却又被反复撕裂,里边淌出鲜红而真实的血。
“师兄……别……”路明非软在他怀里,伸手推他,却没有推动。
楚子航的眼睛里像盛了一方点着火光的黑洞,那双手坚定的一如既往。

他暂时还不能说话,但万幸还能拥抱他。

如果这条路一直走下去,那我陪你。
如果这条路断在不远处,那我也陪你。
不管你是什么东西,无论我们是什么东西。

龙和人,最初都是降生在这个世界的孩子。
数万年光阴之后,山峦起伏,江河汇流。

他想起那个温柔的女孩笑着对他说,然后化成漫天白色的玫瑰花瓣。
他现在能看到那一切了,就像他能看见怀里这个人身上反复泼溅的鲜血。
路明非脱力一样倚在他怀里,好像还想说什么。楚子航的手指却适时地抹过他的嘴角,再次低头吻了上去。
柔软的触感里瞬间浸满了苦涩的咸味。

“别哭……”他吐出来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个字,声音暗哑艰涩。
他感觉怀里的人明显地震了一下,冰凉的手紧紧地箍住了他的后背,而脸上冰凉的液体越来越多。
楚子航的心像是被绞过一样——这是他许久未曾体会过的感情。他不敢再出声,只能无声地替他擦掉那些眼泪。

远处的草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飞快地跑过,诺诺开着车门惊醒了,发现那是一只瞪着警惕大眼睛的兔子。
她笑了笑,随即注意到了树后的动静。
他看见楚子航软下来的肩背,和路明非颤抖的手,然后她躺了回去继续闭上眼睛。
那只草丛里的兔子无声地看着他们,支棱着一对无知的长耳朵。
楚子航回头看了它一眼,伸出手指,悄悄地嘘了一下。

无论我们曾经是什么人,也无论我们将会成为什么人。
无论我们是屠龙者还是祭牲,无论我们是奥特曼还是小怪兽。
等硝烟沉寂,等日轮升起。等混血种消灭了血脉里逡巡的幽灵,等我们的王座都湮灭在尘埃里。

既然你找到了我,那我们便可以等到那时再上路。
而这必是一条平凡之路,终将通向无数光阴前那个,带着熏风和蝉鸣的下午。





ps、【后边是因为龙五复耕的失心疯激情小论文,可以不用看了】


















因为一本龙二,我挂掉了大学分班考试,得了人生中第一个40分。但却第一次,觉得自己离路明非那么近,近到几乎理解他的所有。
曾经一本此间,而后的九州,加上后来的龙族。
除了藤萍之外,另外一个跟我人生直接相关的人,几乎每一句都是一语成谶。
我曾经发誓不会做的,如今都做到了。
就像我厌恶他的嘴脸,质疑他的动机,忿忿他毁了我年少时的梦。
一生之盟,短短十年。
缥缈拍了电视剧,上海堡垒换了人名。
悟空传扑了电影,我跟猴子的编辑成了朋友。
大家都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什么,匆忙地在你生命中打了个响指就消失干净。
就像我曾经质疑龙族是江南的堕落,十年之后才发现,原来这真的是只有到这个年纪,才能写的东西。

我们都怀念自己的青春年少,怀念自己的梦想和坚持。
江南忘不掉家乡楼下早点摊的味道,我忘不掉那支灌满了绿色墨汁的水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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